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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阵地十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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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陇中人吃水用的是窖水。解放前,燕家岔庙坪下曾有一口深三十丈的井,水倒也旺,足以满足庄里人吃饮用度,到后不知何故却渐渐枯了。初级合作社那阵子,社员也自发组织试打过几口井。有的打到四十丈深还不见水,有的打出的是盐咸苦水,也有打出甜水的,不过水小如小孩子装哭挤眼泪。无奈之下,家家开始请匠人挖窖。

农家小窖成罐形,上下小、肚子大,深两丈有余,能蓄水二十方。挖窖,先从地面挖开一直径半米的圈,然后齐齐向下取土,达半米深后开始渐趋旋大,到窖的正中时,直径往往达一丈有余。这时又开始慢慢收缩,窖底的直径通常是两米左右。起初,先挖出一个窖的大概样子,然后由匠人正形。好的水窖,形状规整,面壁光滑细腻,如一官窑瓷器。正形后,就是最后一道重要的的工序:用红土——陇中有少量红土质山,含微量沙末,这种土成泥后粘度极高,泥干后又不龟裂,陇中人常用来泥炉子,盘灶头,箍窖等等——箍窖。

箍窖是先从窖底开始,将红土和成半土半泥状,垫于窖底,用尖杵子使力密密地杵;这样垫三层杵三层,使红泥和黄土层交融混合为一体,到处理表面时又用拳头细细地砸,一遍又一遍,直到砸得红泥层紧密如铸,又且砸出的表面和泥匕抹出的效果不分上下,才算合格竣工。通常窖底红泥厚十五公分。箍完窖底开始从下往上箍窖壁,工序同箍窖底,只是窖壁红泥层稍薄,厚约十公分。这样红泥箍成的保护层,堪比水泥沙子的牢固。

红泥箍窖,一是防止窖内黄土表皮被水常期浸泡而软化塌落,最重要的是防患一些周围野树的根会闻湿而来穿透窖壁,再者也防范一些鼠类打洞误打通至窖中。

挖一眼窖,需三人用时近十天,而且得请挖窖师傅。那个年代,挖窖师傅和箍窑师父一样紧缺吃香。“箍窑的汉子不愁媳,挖窑的老汉孙满堂。”说的就是旧时有这两门手艺的人一艺在手不愁吃穿。挖窖在当时造价着实不菲,很多穷人家是挖不起一眼窖的,只能到碱沟里去担又咸又苦的泉水平时吃用,只有到来亲戚或年头节下了,去有窖的人家借一担窖水,说是借,又没什么还。其实在九十年代国家西部“”饮水工程以前,就是有窖的人家,也还是没有彻底解决吃水的问题;他们除了人吃饮用窖水外,洗脸、洗锅、和猪食等还是从碱沟担水补给。因为窖的蓄水是下雨过程中集的屋面和院落的雨水,若天不下雨,照样无水可用。而十年九旱的陇中,大旱是常态,很多水窖也就不可避免地经常性地嗷嗷待雨。

“宁给一斤油,不给一桶水。”这是上世纪过路司机们对陇中当地缺水的总结。因为当他们的车因连续上坡导致开锅而去就近庄户人家要水时,大家都说,要一斤油,我可以给你;要水,真没有。司机们哪里知道,当地农民早上洗了脸的水是都是舍不得倒的,或者留到下次洗脸,或者还要用来和猪食;更加细详的人,嘴里噙两口水,吐到手心洗把洗把脸;哪里还有送人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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