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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时我曾在府谷中学念过书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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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在府中念过书

春雨时

年过去了,人又增了一岁,往事如烟,回忆成了我的日常。在我人生历程中,每一次经历都让我思绪万千,随键盘敲打变成回忆的文字。四十多年前,我曾经在府中念过一段时间书。岁月辗转已成歌,时光流逝恰如花,无论在军营还是地方,在府中念书的那些日子至今都恍如昨日,历历在目。

(一)

年夏,我初中毕业,参加过那年中考,因成绩不好落榜。

后来听说,那年全县仅有20多名应届初中毕业生考上了中专,而我们班就占了6个!苏买泉、刘美美、柴玉峰、王宽厚、温仲卿、张文飞平时就是“学霸”级人物,焉能不及第?!我们班还有几个同学差一二分与中专或府中失之交臂。苏买泉班长总成绩位列榆林地区那年中考生前列,为把这个优质生源留在榆林,有关部门迟迟不发出录取通知书,其他5人已经赴外地报到上学了,苏班长还在苦苦等待!好在重要的总是在后头,他也收到了榆林某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那年中考,我们班创造了惊人的成绩,除过6名中专生外,还五六个同学考上了府中,这是海则庙学校建校以来中考成绩最好的一次,用空前绝后形容毫不为过。校长柴玉文老师被上级奖励晋升一级工资,我们的班主任韩仲青老师由民办转成了公办。

我那6名同班同学有5人跳出了农门,吃上了商品粮,成为亲戚邻居和无数父母赞不绝口的“别人家的孩子”,“啧”“啧”声不绝于耳,点赞的大拇指一个挨着一个。他(她)们的成功,极大“震醒”了包括我在内的许多同学甚至其他年级的学弟学妹们。

也有人说,十年特殊时期影响了他的学习,耽搁了他的前程,但这6名同学不也同样经历过那段特殊时期吗?当时的他们不也今天开大会搞批斗、明天参加各种运动,后天上着半劳半学的夹生课吗?为什么他们能够顺势而为出类拔萃,而我们却不能?

我们公社的樊顺厚、前几届校友刘乃阳、刘宽林、史平平等不也同样经历过那一段特殊时期?要说深受其害他们不是被伤害得更严重?但他们最终都脱颖而出,考上大中专院校,成为公家人,令所有人羡慕不已,他们是大家学习的榜样,也成为我此后追梦路上一道道闪闪发亮的光!

说实话,我当年在班上是比较调皮的,当然像我这样的还有好几个。我们上学时,特殊时期如火如荼。为了紧跟形势,学校、班主任、学生在学校开展各种应景活动的同时,也要经常配合上级做一些工作,谁也不能落后,谁也不敢造次。那个时候我们年龄普遍都小,哪里热闹就往哪里凑,今天这家东门进,明天那家西门出;今天忆苦,明天游行,后天学工学农、要不就是在村上的向阳院排演文艺节目,这种不用学习且自在无忧的日子不正好迎合了大多数孩子的天性?

但是,即便在那个时候,不管校长、班主任还是带课老师,多数是认真负责任的,即便教学能力参差不齐甚至一些老师上课能力不足,也没有谁说过学习不重要、或不让学生学习的话。恰恰相反,多数老师做到了有教无类,使出浑身解数教书,一些悟性好开窍早的同学大受裨益,使得他们后来凭真本领接受时代和社会的筛选。

机遇总是惠顾那些有准备的人,每一个人的人生都会面临纷繁复杂的外界环境,关键要看自己是否头脑清醒,如何把控,做出正确抉择。十年特殊时期是对我们学习的确有很大影响,没完没了的课外活动、无休止的校内外劳动(包括给学校耕种邻近生产队划给的多块土地、修建新学校从挖掘地基土方到地基石头开采,从砖块和石灰搬运到给工地及学校担水等),确实占用了许多宝贵的学习时间,但也锻炼了许多人的意志,上述几位成功校友和同学以上劳动一样都没有拉下,他们不照样突出重围?

上不了府中,我就和20来名本校和高石崖公社邻近一些村子中考成绩相对好一些的落榜生上了社办高一班。因师资力量、教学水平、管理松散等原因,这个班开办时间不长,就有学生弃学离校,有的回家务农,有的退班复读。几个月后,我也回到家里。不久,听说这个班也解散了。

农村不养闲人,既然回来就得参加劳动。时任生产队王队长看我和小时候的玩伴侯林弟年龄尚小、身体也弱,根本无法承担生产队繁重的营生,就让我俩牵出去放生产队的两匹老马,要求天天把马放饱饮好,不得损坏任何庄稼,不能把马给放丢了。

我俩每天一大早就把马牵出去,为让马吃上新鲜饲草,我俩经常轮换地方放,晌午把马牵回生产队饲养院拴好,歇晌后再把马牵到外头放。说起来这个营生倒也轻松,既能挣工分,还能说话、玩耍,自由自在,不亦乐乎?这种较舒坦的日子我们一起过了有两、三个月。

有了上一届初三毕业班的惊人成绩,为让更多学生考上中专或高中,年初秋,公社和学校决定再扩招一个初三班,生源主要从上届未考上高中和已解散的社办“高中生”中选取,以去年中考成绩划线,自愿报名复读。

有天中午学校放学了,路振华老师(语文老师)让同学锁柱哥捎话给我,说学校又开设了一个初三班,让我去复读。我已打定主意回村里劳动了,便回锁柱哥“我不念了。”正在和我一起在自留地上挽麻子的父亲一听这话就对我说:“好样儿人家你大叔(父亲的两姨表弟)捎来话让你去,你就去念(书)个吧。”我说:“大,我不想念了。”“传小子,我们让你念你就念个吧,不去念个,将来不要后悔就行了!”我看父亲生气了,不敢再说什么。

我们把挽下的麻子捆成捆,放入附近的水坝中沤上,就朝家里走。一路上,父亲铁青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吃过饭我有点累就上炕躺下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醒来时,见父亲坐在炕楞上抽着旱烟锅子,母亲做着针线活。见我醒了,父母和言悦色劝我再回学校念书去。我还是那个态度“不想念了。”父亲反复说家里这几年不缺我这个劳力,只要我再回学校去,他们再辛苦几年也心甘情愿。母亲说:“你从小体弱多病,现在也瘦肢蚂蚱,你说你回来能做成个甚?”我说:“我和侯林放马哩,不也挺好?”母亲说:“那是人家队里看在你们年龄小做不了苦重营生才让你们放的(马),你以为这个营生会让你们做一辈子?你两个不会长大了?”我说:“反正我是不想再念(书)了。”父亲一听火冒三丈,“哼!”了一声摔门走了。

那天,父亲没有回家吃晚饭,母亲让妹妹去生产队的饲养院叫父亲,妹妹回来说父亲说他不饿不吃了。我知道,父亲真的生我气了。

是夜,我迷迷糊糊的,一会儿醒一会儿睡,辗转反侧了一晚上。我晓得,那个时候生产队还在,还没有分田到户责任到人,谁家工分挣得多,全年就可以在生产队多分粮食,年景好的时候还可以多分些红(利)。当时,我这个年龄做一天营生,生产队给记5个工分,一年下来也能挣2千多个工分,这对贫困的我们家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我如果真的回到生产队参加了劳动,是可以给父母减轻一些负担的。

可父母亲却不这么想,他们认为,自己从小到大就过着日出而起、日落而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生养的子女,两个早已隐入劳动大军开始过上土里刨食的日子!父母觉得,大人让娃娃们念(书)了,给他们机会了,念不出来是一回事。不让娃娃们念,就是不给他们机会,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几年,村上和我年龄相仿的几个同学老早就回村里参加劳动了,其大人对其子女能挣上工分喜形于色,逢人就说:“看!我家的娃娃也会挣工分了,用不了多久就能挣上大人工分!”有人笑话我父母:“看也念不出来,还不如让早早儿回来帮衬帮衬家里。”可我父母始终不为所动。

也许是吃了世世代代没文化的亏,也许是还对我们抱些许希望,父母经常说:“只要人家学校让你们念,你们就去念个。大大妈妈再苦再累也克耐住哩。”我至今都佩服父母当初的眼光、包容、耐心和坚持,虽然父母斗大字不识一升。

回想着父母亲苦口婆心对我说过的话,想想自己的家境,想想姐姐、哥哥早就重复着父辈们的“职业”,再想想我那6位同班佼佼者,如果我错过这次机会,这辈子真是再也没有读书和跳出农门的机会了,我决定回到学校,再用劲拼一把。人说: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为自己、为家人更为父母!

次日,天空刚刚泛鱼肚白的时候,我就起来了找寻书包和学习用品。不一会儿,父亲从生产队饲养院回到家里。父亲一进门,我迎上去对说:“大,我念嘎。”听了我的话,父亲的脸色一下舒展了许多,赶紧说:“好,你去念个吧。”说着出门快步向粮房走去。

吃过早饭,我来到学校报了名,路老师鼓励我一番。我这次复读的目标就是:一争取考上中专,二必须考上府中,二者必居其一,否则,真是无颜见父母!

决心已定下,目标也明确,我没有了瞻前顾后,学习的劲头越来越足了。从此以后,我如饥似渴、夜以继日投入学习中,每天的睡眠时间也就是4个多小时!早晨4点起来看书,天一亮,就到外面背书,我觉得这个时候学习、背书的效果最好。长期外出晨读晨背,硬是把我家房背后的一块耕地踩出20来米长、2尺多宽的铁板生硬的一条小路!

每天吃过早饭,我就快步赶到学校上课,到下午两点放学了,我和另外几个同学还在教室学习、讨论解题方法,下午5点多钟后回到家吃中午的留饭,两顿饭间隔这么长时间才吃,我从来没有觉得饿过,也不觉着累和瞌睡,这可能就是废寝忘食吧。

吃过晚饭后,我又开始学习,其间如有睡意,先打上半盆凉水泡脚(不论冬天夏天),或掐合谷穴位或大腿肌肉,方法虽然比较古老,但有一定的效果。可如果长期打疲劳战身体受不了,学习效果也会大打折扣,实在瞌睡得不行了,我就上炕睡一会儿。那个时候家里穷,买不起钟表,前几天让母亲估计时间叫醒我,后来就自己看窗外月光深浅、天色明暗,时间长了便形成了自己的生物钟,八九不离十,到时准醒!

早起的人,灵魂都带着香气。

富兰克林曾说:“我未曾见过一个早起勤奋谨慎诚实的人抱怨命运不好;良好的品格,优良的习惯,坚强的意志,是不会被假设所谓的命运击败的。”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大佬们认为早起早工作,这就是他们的“工作方式”!

南怀瑾也说过:“能够控制早晨的人,方可控制人生。”

(二)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年发愤努力,年初秋,我终于考上了府中!

8月底的一天,我背着简单的行李和一些书籍资料搭乘生产大队的手扶拖拉机来到府中上学,我被分在了高一(5)班,住在大操场东侧一栋叫二斋楼上的一间砖拱式窑洞里。窑洞在老家漫山遍野,到处都是,不过多数是土质的,虽然看上去古老土气,但它冬暧夏凉,让居者感觉良好。能住上砖拱式窑洞本身就比土窑洞高了一个档次,让人心里更加舒坦。进了宿舍门走上几步就是一面小炕,上面铺着几块床板,能容纳4个人睡觉。炕楞东头建有一个小土炉子,冬天用来生火取暖。先我而来的两名同学,一个已经抱着书看,一个不知在忙活着什么。一打听,才知道我们虽然住在一个起,但不是一个班的。

开学后,先是打扫室内外卫生,接着发书上课,开班会,选班干部。几天后开始排座位。我个子不高,但视力很好,加上在初中时养成喜欢坐后排的习惯,排队时有意挤到高个子同学中,好在班主任王老师没有过多计较,我被安排在倒数第二排左侧的一个座位上。

随着教学秩序渐入正规,学习压力愈加大了起来。清晨、深夜的教室、宿舍、操场、房前屋后都留下了我们刻苦用功的身影。

每天上午10点钟,学校组织师生做广播体操。在大家从学校四面八方前往操场汇集的时候,大高音喇叭响亮地播放着《运动员进行曲》,这首雄壮优美的曲子以前我在家里墙上挂着的纸碗子喇叭和公社耐火厂的高音喇叭上听到过,但都没有在府中大操场播放时的现场震撼感,每当我听到它时,总是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当我和众多帅哥靓女们在欢快有力的乐曲声中做着第六套广播体操的时候,我对未来充满无限憧憬和向往!

从初中升到高中,是人生成长过程中的一次很大的进步,但许多人止步于初中,在学习上也就没有了以后。至此,许多同学好像突然间明白过来了,也成熟了起来。

年恢复高考后,校风学风普遍向好,老师用心教了,学生也用功学了,不论是城里,还是乡村,大家都认识到学习的重要性,觉得只有通过学习,才能找到工作,才能端上铁饭碗、吃上公家饭。多数同学似乎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用力呼吸着,如同打了鸡血般亢奋振作,学志昂扬,你追我赶,谁都珍惜来之不易的大好时光,谁也不愿意成为求学路上的落伍者。

为了利用点滴时间学好知识,大家除白天上课外,晚上还要去教室上自习课,一直上到9点多钟了还不想离开教室,但到点关灯是学校的铁规,谁也不能违反。有的同学便点着自备的煤油灯,继续学习直到深夜。有的回到宿舍分别点上自制煤油灯挑灯夜战,尽管灯光如豆,但可以满足各自看书之需。尽管第二天我们的脸上、眼窝特别是鼻孔都发着黑,但大家都毫不在乎。

我们曾经在深更半夜端着灯在宿舍的墙缝、砖缝和床板窟窿眼等处找寻过壁虱(臭虫),用火柴或细棍子掏,用开水烫,见一只,捻死一只;见两个消灭一双。但当时好像总是消灭不完,它经常出来“散步”甚至咬人。后来也就习惯了,咬就咬吧,又出不了人命?不知那东西现在还有没?

学习紧张不用多表,可学生的生活却异常清苦,饥饿从进校不长时间就笼罩在许多农村住校生的身上。记得当时灶上要求就餐学生每人每天缴3毛钱伙食费和1斤粮票。一日供两餐:上午9时一顿,主食是1个成人拳头大小的玉米面窝窝头、副食是1铁勺筷子刚刚能夹住的小米或玉米碴子稀粥饭。下午4时一顿,主食是一铁匙黄米捞饭、一铁勺子白菜汤。周六下午这顿饭提前到中午2点开,是为了让乡下学生吃过饭后早点动身回家。主食是每人1个两面馍馍(白面、玉米面混合发酵蒸制),一铁勺子茴子白菜汤。馍馍可口好吃,菜汤也能吃出些香味,有的男生连汤带水几下就吃完了。

那个时候,学校只有厨房,没有食堂,学生在外头或蹲着吃,或站着吃,也有一些把饭端到教室或端回宿舍吃。

可能是就餐学生太多,也可能是厨师不够细心,有时能从窝窝头里吃出不洁之物如臭板虫(潮湿虫),菜汤上面经常漂着几只油蚶,但用筷子扒拉掉照吃不误。

胆子大一点的同学每顿饭吃完不急着离开厨房附近,他们在观察厨房有无打剩下的饭菜,如有就走过去恳求再给打上一点。有些女工心疼学生,特别是心疼那些衣衫破旧的学生,只要有剩余或多或少再给打上一勺半勺。有些男工边打饭边调侃戏谑道:“饿死鬼转的!”那些脸皮薄的学生,尽管只能吃个半饱,吃完就离开了。

在家里,饿了可以随手找些吃的,煮个红薯烧颗山药、再不行啃个生萝卜也能充饥。可在学校,除过吃灶上的饭,就得上街买东西吃。学校大门左手斜对面老汽车站北门外倒有几个摆摊卖饭的,饭菜也便宜,掏上点钱就能买碗稀饭喝或买个馍馍吃,记得当时一碗粉汤才2毛钱。再朝正街东边走一点就是新府食堂,只要你有钱,十来样吃食任你挑,可农村学生交伙食费都困难,哪有富余钱再去买吃喝?

念了20来天书,经常饥肠辘辘,有时呼吸都困难,那种感觉真是不好受。村里有好几个人见我眉和眼都下来了,就问:你怎瘦成这样,是不是得甚病了?我苦笑道,好着哩。

怎么办?那个时候是单休日,周六午饭后学生就放学了,下午也没有课。我们就赶紧起身徒步往家里走,回到家,当晚和次日不管吃甚,都能饱餐几顿,而后再拿些母亲早已准备好的炒米、玉米面窝窝片、晾干煮熟的红薯或山药片片等“干粮”徒步赶在天黑前返回学校。当时的学校好像没有开水房,我们就把“干粮”装在搪瓷刷牙缸子里,加入适量自来水,再把刷牙缸子支在自备的煤油灯上煮热吃。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老家风调雨顺,吃饭问题初步解决,但农家普遍不敢放开肚皮吃,主要是怕再遭时候。我们带到学校的干粮也得算计着。拿少了,在学校坚持不了5天半,拿多了也可能会影响到家里,特别是炒米不能拿太多,因为炒米用黄米炒成,而黄米饭在老家算是硬饭,谁家每天能吃上3顿黄米粥或捞饭,就是大家公认的好人家!

如果我们炒米带多了,自然会影响到家里。农家普遍没有来钱处,即便养猪羊鸡,那也需要一个过程,一时半会儿见不上效。而我们给学校交纳的粮票、钱,都是从给公社粮站卖黄米或小米兑换来的,记得好像当时还不是1斤粮食就可以兑换1斤粮票的,应该是1斤几两粮才能兑换1斤粮票。我们既给学校交粮票又在家里拿炒米,就相当于1人吃了两个人的粮!时间长了,一般家境的还真有点压力山大。

我们村距离县城约35里路,如沿着府中坡、红焦泥墕、高家窨子、沙墕、石庙墕、温庄则、高柳树、高梁村、韩庄子、高粱沟、阴峁、沟里村县道(土石公路)大山梁走,至少要走3个多钟头。如果从温庄则右手方向下一长坡后操近道走小路,至少可以节省半个多小时的路程。走大路(公路)虽然好走一些,但路程较长,需翻越高梁村山。而高粱山和以北10里的尖堡子山,方圆百里海拔最高,山顶上面都有古峰火台,如孪生兄弟般相望矗立着,在周边十分显眼。登上山顶端,举目望远尽赏山下诸多风景,但那时饿得黄肠忽乱,看什么都是灰黄一片。

走大路如果运气好碰上个好心的开车师傅,不管认识不认识招个就会停车,把我们捎一段或全程路。手扶拖拉机本来是外出拉货的,让我们坐在高高的货物上,司机要冒很大的风险,一怕被交警拦住,罚款算轻的,把车扣住给生产队交不了差事就大了。二怕不安全,当地山大沟深,拖拉机全程翻山越岭,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但那个时候人们普遍心地善良,胆子也比较大,宁可冒风险也不会舍人情。经常是:噼哩叭啦震天响,黑烟滚滚加油门;左拐右扭爬山路,崖头深沟惊人魂!好在师傅们驾驶技术超好,没听说发生过什么事儿。

因为走大路碰上顺路车的机率少之又少,我们经常走小路,虽然要爬更陡的坡、过更深的沟,有些路段是羊肠小道,还要经过传说上的一条“死人”沟,可我们都不在乎,每周都按步就班往返学校。

回家虽然可以吃上几顿饱饭,但比住校同学少了一天半的学习时间,没有办法,人生在世,吃穿二字,穿不敢多想了,吃必须放在第一位,否则哪来精力学习?拉下的学习内容挤时间补回来就是了。

生活上的艰苦并没有阻挡我们发奋学习的步伐,从入学开始,每天就有背不完的书、做不完的题,睡不够的觉、用不完的脑,但大家心无旁骛,全力以赴,你追我赶,相信自己一定能成功!

来到府中,我见识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无论老师还是学生,高手到处都是,能者班班都有,无论教与学,都给人耳目一新之感。举全县之财力物力、优质师资力量办学,岂有办不好之理?学习条件具备了,学好学孬全在于学生个人了!

我决心重拾复读初三时的精神,刻苦努力,加倍学习,在较短时间学有所获。当然,学习要刻苦,还要有天赋,找到科学有效的学习方法方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我一边思索着,一边践行着。

我的同学有应届考进来的,也有一部分如我一样复读后考进来的,无论何种情况,大家都想通过挤独木桥改变自己和家庭的命运!尽管这座桥上有千军万马十分拥挤,但大家都不想被挤下桥。

那是一个知识可以改变命运的好时代,也是高中学生最为艰苦的时代。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不经历冬天的寒霜,哪来梅花的芳香?人生有无限可能,只要有决不放弃的信念信心,就一切皆有可能!

我始终坚信,给好运和惊喜一些时间,那些苦苦支撑的日复一日,会在某天让我们看到坚持的意义。

入学40多天后,学校放了10天收秋假。城里学生自然回家休息、复习,而农村的我们要回去帮助生产队和家里收秋。我本来已经和家里说好放秋假留校看教室,在复习巩固开学以来所学知识的同时,再到一些建筑工地找点零活干,赚点伙食费。之前我征求过班主任的意见,他当时同意了,不知何因后来让另外一个同学留校了,我便带了几本书回到家中,投入紧张的收秋大忙季节中。

秋假几天后,征兵工作开始了,公社广播站天天播放着有关方面的信息,公社领导李儒起、苏振华、高选等同志经常进村入户或到田间地头动员鼓励适龄青年踊跃报名参军。

因为不招在校学生,我起先没有在意。

有一天,我和社员们从生产队地里往场上背糜子,背了几回后,大家坐下来歇息。这时,公社武装部苏振华部长来到我们中间,说起征兵的事,问在座几个适龄青年当不当兵,有的说不想当个,有的说家里忙得走不开,也有的没说什么。我随口问苏部长:“我能不能当个?”“你不是念着书嘛,人家部队不征在校生。”苏部长说。“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有村人开玩笑对他说。苏部长笑道:“你瞎说哩!”

当天晚饭后,我躺在炕上休息,不知不觉思谋起念书与当兵的事来。从我们这届高中开始实行三年制,伙食费每年大概需要元,加上学杂费,一年多元,3年最少得多元钱,可这钱从哪里来呢?家境本来就贫寒,哥哥刚找下对象,订婚时所需要的费用已经开始向亲戚借了,后续还要有许多花钱处。妹妹弟弟还上着学,家里需要花钱办的事还有许多。

每当向父亲要给学校缴纳的伙食费时,父亲就把我带到家里的粮房,父亲从房梁上吊着的一个筐头底中搜寻出用好几层旧布包裹着的布包包,小心翼翼打开后,我见里边摞着1张10元、几张5元,剩下就是1元、2元和毛毛票子,满共不会超过40元,全家人吃穿用度和购买柴米油盐酱醋茶的钱都在这里了,父亲把我用的钱找上凑够,又重新数了一遍递给我。父亲把他的“钱包”重新包好塞回原处,用手在上面按了按......

这书,我还能再念吗?

我诅咒贫穷,可又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当下的问题?父母够苦了,大半辈子都浸泡在苦水中,此时,不为父母分忧解愁更待何时?我已经18岁了!

想到此,一种弃学念头从脑中掠过。可转念一想,弃学就意味着我今生读书生涯的终止,更重要的是,我想通过读书跳出农门的愿望成为泡影!在秋假的那些日子,我经常处于两难境地。白天,紧张的劳动似乎冲淡了这些。一到夜里,我常常翻来复去,彻夜难眠。读书、当兵,当兵、读书,在脑海中跳来跳去,难以决断。

快到征兵报名结束的日子,我打定主意:当兵去!不能再给家里增加负担了!

那几天,我多次做父母工作,终于说服了父母。我到公社找到苏振华部长,向他说明家境窘迫不能再继续读书的同时,表明了自己参军报国的迫切愿望,他先是表示同情,但仍坚持说部队不征集在校生。在我再三恳求下,他终于同意让我报名,说:“公社东片已经报完名了,你和家人再商量一下,如果确实想当个,明天上午到西片报名点高粱沟报名个,到时我给他们说一下,但能不能走上还得看你的身体政审符合不符合要求,学校挡不挡你。”我说了个“行”就告辞了苏部长。

经过报名、身体初检、身体复检、政治审查等系列程序后,在确定自己能够走上(当兵)的情况下,我悄悄回到了学校。

此时,距离收假开学已经过去好几天。参军入伍本来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但我不敢给班主任老师、同班同学说,我怕学校知道后阻拦。但我相信同桌于小勤和极少数和我一个公社的同学都知道了我要当兵的事,因为李儒起书记多次在公社广播、我们村等场合表扬夸奖过我,让适龄青年向我学习,我请他(她)们不要把这个消息过早透露给学校。

收假后的学校依然喧嚣热烈,充满朝气,可这些即将不属于我。我虽然仍然跟着上课,完成作业,但从内心来说,此时的我已非秋假前的我了。我既有能当上兵的幸运,也有对舍弃学习的不甘,更有对未知前路的担忧。我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更不知道自己的前路会在哪里?

几天后,家里捎话给我,说公社武装部通知,部队接兵干部当天到我家家访,和我本人见个面,让我抓紧时间办理退学手续。我悄悄儿将班上自己的课本书籍带出教室,又把宿舍的学习资料和铺盖打包好,等上自习课时,我再去找王老师。我知道这个时候王老师一定在宿舍(兼办公室)。来到王老师的宿舍,我向他汇报了来意,说明退学的原因,王老师先是一惊:“念得好好的怎想起个当兵?”我说:“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家里负担不起,不然我也不想走这条路,至少现在不想走。”听了我的话,见我表情难受,王老师说:“我看你学习基础挺好的,只要好好努力,将来会有希望的,要不再考虑考虑?”我说:“公社已通知我今天回家,接兵的今天就要到我家家访,必须见我到本人,请老师理解我。”王老师思考了一下,说:“既然如此,当兵也算一条出路,到了部队好好干,现在部队战士虽然不提干了,但能转个志愿兵也行,转业回来能安排工作哩。”我没有再说什么。

告别了王老师我便带着行李来到府中坡的公路边上,等着搭乘生产大队手扶拖拉机回家。早上的捎话就是司机给我带的,我们约好下午等他在街上办完事一块回村里。在等车期间,我不时抬脚看向围墙内学校楼房等建筑物和来来往往的师生们,但又怕被他们认出,眼里时不时噙满泪水......

11月2日,我离开了养育了自己十八年的故乡,来到了县城黄河旅社集中。11月3日换上军装,11月4日清晨,在县城体育场,在接受了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同志的接见后,我们名新兵启程踏上了未知的征途。当坐在解放卡车大箱板上的我经过府中大门口时,酸楚又涌上了心头……

(三)

没有优渥家境,没有惊人天赋,我们就得在读书上找寻出路。而读书往往是人生当中成本最低,收益最高的一件事。不愿意吃读书的苦,将来就得吃社会上的苦,而且是成倍甚至几十倍!这些,我以后再作介绍。

随着时代的发展,现在上个高中已不是什么难事。但也绝不能轻视!在现阶段,你上不了高中,就意味着没有上科班大专院校的机会。尤其是现今党政机关、企事业单位(包括国企、外企)用人不是、就是,你上不了高中,就不可能取得科班学历学位,你没有科班学历学位,连参加上述单位招考招聘的资格都没有,你怎么能敲开这些单位的门?

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李玫教授说过:考上、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你成功PK了95%的同龄人,意味着你以后每年要比别人多赚5W到10W元,意味着你以后在北上广深这些大城市更容易落户,意味着以后考研、考公务员、进国企都会比其他同学更优先。有人说学历不重要,但是世界强很少去普通学校招聘。有人说读书出来还不是一样打工吗?但是读书决定你会在哪里打工。对于普通家庭来说,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但的确是最好的出路。

所以说,人只要有条件有能力,就一定要去念个高中。其理由,首先高中是上大学的跳板。举个很普通的例子,假如你到很普通的电子厂上班,一个普工,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可以拿到0元左右一个月的工资,而厂里的技术员一天只工作8小时,还有双休,一个月工资9K左右。要想做技术员,普工需要在工厂干满7年才可以申请技术员。但是如果是大专毕业,可以直接申请做技术员。看到没有?普工干7年,如果上大学才只要4年就可以达到了。而上了大学,再进入社会,收入会稍微高一个层次,这就是读高中的意义所在,最起码现在还是这么说。其次高中是创造奇迹的地方。高中的魅力就在于它虽然有点苦,但是回味却很甜。高中可以把很多平凡的同学变成社会上的各行各业的精英。所以,读高中的意义在于,给你一个机会。你一定要抓住它念好高中。如此,才一切皆有可能。

五年前,在海则庙中学届初中同学聚会期间,我和一些当年的佼佼者沟通交流过,他们也因自己没有上过高中感到遗憾。想着如果当年上完高中再去念大学,后来的人生路会更宽展些。大家觉得在当时大环境下,一切充满不确定性,都缺乏“赌一把”的勇气!因为那个时候跳出农门端上铁饭碗是立杆见影的事,谁敢放下铁饭碗再去熬上几年高中?一者,高中毕业后考大学没保证,要知道年那年的大学录取仅为4.8%,也就是21人里边才有可能有1个人上上大学!年是7%、年是6%、年是8%,的是11%,首次达到11%!如此低的录取率,难怪当时一些班级剃了光头!再者,那时学生家里普遍贫寒,也无力供他们再去上高中!第三,那个时候很多人都放弃考大学而选择做中专生,主要因为想早点赚钱养家。他们深知重点高中的高分生比比皆是,农村户口成绩好的基本报读中专或师范学院,真正的学霸还是在高中。有些中专生是初三重读两年或三年才考上的,目的只有一个,转非农户口,吃商品粮。

需要说明的是,我那6位佼佼者和另外多位同学不管当初是否上过高中,后来均向阳而生、向上发荣:有的医者仁心,悬壶济世,被评为省部级劳动模范。有的学为人师,行为世范,不是成为大学教授,就是被评为模范教师。有的奉献青春热血,保家卫国成为师团级干部。有的任市级政府驻J办领导,有的是国企经理,有的是县域金融业界翘楚,有的是单位主管,有的从事科学研究,还有......

路遥在《平凡的世界》中写道:“每一个人都有一个觉醒期,但觉醒的早晚决定着一个人的命运,人生可悲的命运莫过于胸怀大志,却又虚度着时光;聪明不足,却又习惯拖延。”

回顾复读初三以来我的所有学习和工作经历,真是太不容易了,其中的甘苦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体会是:有些事情,如果不在该完成的阶段把它完成,那它以后一定会不断跳出来烦你,并且越往后成本越高。

最近,我从网上欣喜地看到,年,府中人参加高考,一本上线人,上线率58.7%,比年增加13.2个百分点。理科最高分分,文科最高分分,分以上14人,Q值完成率达96%,成绩稳居榆林市高中学校前列。

以上成绩的取得离不开的校风和学风:一个好的校风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不知不觉中吸引莘莘学子奋勇前行;如潺潺流水,清澈透亮,潜移默化中净化着学子们的心灵;如山之巅峰,巍峨耸立,时刻衡量着学子们攀登的高度;也如迷雾中灯塔,光明闪烁,照亮着学子们前行的道路。府中这种良好校风学风应该始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现在保持并持续发扬光大。

我为府中感到骄傲和自豪,也遥祝您的未来更美好!

回头看,崎岖坎坷。向前看,永不言弃。离开家乡40多年了,对我而言,这40多年虽然很苦很累,但能正当其时帮父母分担养家的重任,我觉得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府中是我当年走出家乡、走向社会的重要起点,也是我人生旅程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回忆,是为了不忘记;回忆,亦为记着来时路。

府中,我感谢您!

作者简介:

韩巨林,笔名:春雨时。年生,陕西府谷人。退役军人,现在宁夏区政府某机关工作,今年将退休。爱好阅读、文学、写作、绘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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